2019年4月25日上午，南昌大学教授陆丙甫先生应邀在中国社会科学院语言研究所做了题为“‘语义靠近象似性’种种”的学术讲座。讲座由语言所句法语义研究室副主任完权副研究员主持。来自语言所及在京高校的数十位师生济济一堂，聆听了讲座。

陆丙甫教授

　　陆教授回顾了“语义靠近象似性”原则的起源及其在海外文献中的种种表述，指出由于语义距离和结构距离本身都是复杂的现象，“语义靠近象似性”实际运用起来并不容易。不过，随着对语义距离和结构距离的深入研究，这条象似性动因的应用范围也越来越广泛，日益显示出其巨大潜力。

　　陆教授首先提出，句法分析首先要从交际双方行为中较简单的“解码”（理解）而不是较复杂的“编码”（生成）出发，而解码主要是个组块过程。语义靠近象似性就是“组块”的基础。除了“组音位成音节”外，别的组块都跟语义距离有关，即把语义上密切相关的成分组成更大的成分。从“的”的使用和汉语、英语的数词念法中都可以观察到这一现象。由此可见，“语义靠近象似性”也可看作最基本的象似性。

　　随后，陆教授围绕“联系项居中”原则解析了“语义靠近象似性”的表现。该原则可以解释为何VO语言和OV语言分别跟使用前置词和使用后置词高度相关。该原则还可作两方面的扩展。

　　一方面，“联系项”可以从虚词扩展到实词。若以实词核心为联系中心，则被联系项可以从两项扩展为多项，并且，联系项的位置倾向是“边缘”而不再是“居中”。其动因，除了“跨范畴和谐”外，还因为这样便于比较多个被联系项（从属语）跟核心的距离差异，便于获得语义解读。

　　另一方面，“被联系项”也可以从虚词扩展到实词。将语义靠近象似性运用到实词成分多项式的关键，是需要一个作为定位标准的全局核心。通过这个定位标准，其他成分之间才能比较跟共同核心的距离近远。这种一个核心携带多个从属语的结构体在文献中有描写为“句子洋葱层次”的，即“轨层结构”。

　　陆教授以“张三的那本李四的书”和“他上星期在实验室用计算机连续地工作了三天”等为例，解说了如何运用语义靠近原则可以排除不成立的解读和组合，显示了轨层结构对语言结构的巨大限制。

　　继而，陆教授把该方法引申到“核心靠近”原则，即整个结构的“全句核心”要跟从属语中的“局部核心”靠近。他以“云南大理蝴蝶泉的蝴蝶会”为例，解说了因为核心是“主要信息携带单位”，“核心靠近”的认知效果也是显而易见的。

　　进一步，语义靠近象似性的应用可引申到 “距离近远”决定“作用强弱”。比如，英语中否定词跟否定对象的距离决定了否定强度，动词跟其对象之间介词的隐现等现象。陆教授还指出，双及物结构中的间接宾语，其来源是“终点goal”或“源点source”，但因为是高生命度实体而能更大程度上感受到转移行为的影响，就在语义上转为“受惠者、受损者”，并且也因此在形式上编码为靠近动词的间接宾语。

　　最后，从“距离比较”扩大到“总距离”，则可将语义靠近的应用引申到 “内轻外重”，即短小、简单的成分倾向出现在靠近核心的内层。例如，“beautiful large houses / very large, beautiful houses”“spell the words carefully / spell carefully the words you are not familiar with”等例子所显示的。

　　陆教授指出，对语义靠近象似性的深度发掘，导致了轨层结构这一结构描写形式。轨层结构简化了形式描写，强调一个轨层结构解决一个结构模式，不能把不同结构模式及其包含的不同性质的成分混在一起，如不能把定语看作动词短语和谓词谓语的句子中的成分。

　　此外，陆教授还讨论了语义靠近象似性跟可别度领先象似性的本体论关系，论证了从空间性共性推导出时间性共性。

　　陆教授的报告立论严谨，例证丰富，引发了在场师生的热烈讨论。沈家煊学部委员、储泽祥研究员、姜南副研究员、王伟副研究员、完权副研究员和王文颖博士后等本所学者，以及几位所外来宾，就一些例子的具体分析、佛经翻译的汉语史语料、英汉对比等问题与陆教授展开深入探讨。陆教授一一作答，并从科学理论是从简单到复杂的推导体系以及科学始于对简单现象的深思这一方法论的角度补充论述了如何建设科学的语言学。

讲座现场

评论与讨论  　　

　　主要参考文献

　　陆丙甫 2016 人类空间、时间感知对人类语言结构的普遍影响：语义距离象似性跟可别度领先象似性及其引申. CASLARI (Chinese as a Second Language Research) 5.2: 242-264。

　　Chen, Ping 1986 Discourse and particle movement in English. Studies in Language 10.1: 79-95.

　　Condamines, Anne 2018 Is “to fish in a river” equivalent to “to fish a river”? : A study at the crossroads of cognitive sociolinguistics and corpus linguistics. Cognitive Linguistic Studies. 5.2: 208-229.

　　Langacker, Ronald W. 1991 Foundation of Cognitive Grammar, Vol. 2. Stanford, CA: Stanford University Press.

　　Yaguchi, Michiko 2001 The function of non-deictic that in English. Journal of Pragmatics. 33: 1125-1155.